嫁给一个糙县令: 20、醉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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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君迁盯着信封上“沈京墨”三个大字。

    他虽不识字,却也觉得这字写得分外漂亮,走笔龙蛇游刃有余,单看这手字,就能想象写信那人是何等光风霁月。

    沉默半晌,他捏着信举到眼前来,手腕一偏,递向谢遇欢。

    “得嘞,保证看完给你恢复如初。”

    谢遇欢欢喜地把扇子往胳膊底下一夹,抬手来拿信。

    可他指尖堪堪挨到信封时,陈君迁却反悔了,将信收回去叠了两下,放进了怀里。

    谢遇欢手顿在半空,失望地撇了撇嘴。

    “你见过这个傅修远?”陈君迁正色道。

    “这倒不曾……”谢遇欢侧目一瞥陈君迁故作不在意的表情,“不过在上京时确有耳闻。听说傅公子三岁七步成诗,五岁一画难求,十岁舌战群儒以至偌大上京城竟无一人能与他辩上三轮。而且傅公子英俊潇洒,一表人才,就是潘安再世,只怕也比不上他分毫。”

    陈君迁听着谢遇欢眉飞色舞地讲述,脸色越来越黑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,是不是很有危机感?”谢遇欢终于说完之后,拍了拍他的肩,“要不我还是替你看一眼吧,万一是什么倾诉相思之情的信,你就当没收到嘛。”

    陈君迁白了他一眼,终究还是没把信交给他,起身走了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当天下值到家时,沈京墨不在屋里。

    陈君迁在东屋转了一圈没找到人,心道以她的性子也不像是会去谁家做客的,加上今日提及了萧景垣,他心中一紧,当即便喊陈川柏过来。

    后院门打开,出来的却是沈京墨。

    “大……郎君,小叔在收药,可是有急事找他?”

    她不想无事可做,正好今天陈大和陈川柏采了些新药回来需要晾晒,活儿不累,她便一起来帮忙了。

    见到沈京墨,陈君迁这才放下心来,摆摆手向她走去:“不找他,找你。”

    说着,他将怀中的信交给她:“说是上京来的。”

    听见上京二字,沈京墨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
    她在来永宁县的路上给傅修远写过一封信,告知他自己的去向,也拜托他务必要将沈家的结局告诉她。只是当时她还不知道夫家在何处,只好让他将信送往永宁县衙,她会给衙役塞些银子,帮她注意着信来。

    原以为永宁县偏僻,少有人来,这信得要些时日才能到,没想到他竟然通过官驿来送私信,半月左右刚好送达。

    沈京墨的手上沾着些药材上的泥土和潮气,她也顾不得许多,在裙上擦擦手,急急接过信去。

    陈君迁眼神略微一暗——她爱干净,这几身衣裳平日爱惜得紧,今日竟用做巾子擦手,而后才肯将信拿走。

    傅、修、远。

    他倒要看看这信里写的是什么。

    沈京墨接过信去正要拆,却感受到陈君迁过分殷切的目光,正紧紧凝聚在信封和自己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上。

    她的动作突然就僵住了。

    眼眸上抬,她对上陈君迁的视线,默默把信放了下去。

    她也说不清原因,但当着他的面拆傅修远的信,总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。

    陈君迁眼见她把手放下,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,忙问:“不看看么?”

    “……后院还有些药材需要铺开,我帮小叔做完再看。”

    沈京墨说完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陈君迁立刻跟上她的脚步:“我也去。”

    她停顿了一下,回头看看他,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由着他去了。

    后院的空地不大,陈川柏已经铺了小半座院子。陈君迁亦步亦趋地跟在沈京墨身后铺药,她总觉得他今天的眼神很奇怪,似乎对她那封信上心得有些过头了。

    等收拾好了后院,沈京墨回屋,陈君迁依然跟着。

    她脚步匆匆,手伸到袖中紧紧攥着那封信,走到了屋门口,才转过身来小声提醒他:“大人昨晚说,今日要在茅房里修个放蜡烛的烛台来着……”

    陈君迁一咽。

    他确实说过,而且这事也的确很重要。

    但是傅修远的信也很重要!

    他在烛台和信中摇摆了半晌,终于还是往后退了一步。

    就算说几句文绉绉的情话又怎样?盖好茅房让她起夜不害怕才是要紧的大事!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傅修远会吗?

    沈京墨看着陈君迁拿上工具去干活,这才进了屋点上蜡烛,手忙脚乱地将信拆了,细细读了起来。

    不到两刻钟的时间,陈君迁就在茅房墙壁上砌了一个巴掌大的平台,用来放置蜡烛或其他易掉的小玩意儿,然后将工具一收,进了东屋。

    信纸摊开摆在桌上,沈京墨坐在桌前痴痴望着上面的字出神。

    陈君迁从她的表情瞧不出她的心情,于是坐到她对面,试探着问:“信里说什么了?不开心?”

    沈京墨像是刚刚意识到他来了一样,慌忙将信叠起来,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,勉为其难地露出一丝笑意来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是我一位京中故人的信,说圣上开恩,将我母家的杀头之罪改为全族流放,算来已经启程三五日了。”

    陈君迁一怔:“那……这是好事啊?甭管去哪,至少一家人都活下来了。”

    沈京墨眼眶微红地看着他,抿唇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家人活着,她当然高兴。可看完了这封信,她却又高兴不起来。

    她盼了十多天他的回音,却没想到信里只有寥寥数语,语气生疏,言简意赅,除了她所托之事外,竟连一句多余的问候都吝啬于对她说。

    但若只是如此,她尚不至于如此难过。

    沈京墨怎么也想不到,他会在信末,祝她与夫君夫妻恩爱,白头偕老!

    他怎么能这样?

    她为何嫁给陈君迁,他不可能不知道!虽然她也明白,自己此生已经注定与他无缘,但青梅竹马的情分仍在,她以为就算她嫁给了别人,他至少……

    至少不要这么快接受。

    还有他的祝福,她统统不想要!

    但这些话她没有告诉陈君迁。她虽感到万分难过、委屈,但都与他无关,何况能嫁给他,已经是她不幸中的万幸。

    她只是……只是有些伤心罢了。

    陈君迁不知道她心中所想,但也看得出她心情低落。

    他想了一会儿,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沈京墨不知他要去做什么,抬头看了一眼,眼里又蓄起了泪。

    但他很快就回来了,手里还拿着一小坛酒。

    “咚”的一声,酒坛子和两只碗被他豪爽地放到桌上,动静把沈京墨的泪硬生生吓了回去。

    她抬起眼来,被泪水打湿了的杏眸写满了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酒是成亲那日剩下的,陈君迁倒了两碗,一碗推到她面前:“既然是好消息,就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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