醉红颜(双重生): 18、往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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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宋卿时从魏家祠堂里给魏伯伯上完香出来,久久未缓过心神。

    魏伯母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,魏伯母因为婚事而不待见她,丧期的三年里从未联络过她,就连她递到魏府的信件和消息也一律不回,她一直以为魏伯母是铁了心要退了婚事的。

    所以她才会背着宋家所有人,贸然前来退婚,可结果却不尽人意,反而让婚事更加板上钉钉了。

    澧朝本就对女子颇多限制,婚事,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若是真白纸黑字定了亲,就真的木已成舟,再无转圜的余地了。

    三日,这么短的时间,她从哪里去另寻他法?

    心绪紊乱,扭头的瞬间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犹如黑玉一般的质润眸子。

    那道目光,比屋外的烈日还要灼热。

    就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般滚烫。

    “见过魏公子。”

    须臾。

    她听到不轻不重的一声,“随我来。”

    猜到他应当知晓了她来魏府的目的,想必有话想对自己说,默了默,还是抬步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过了一道偏僻垂花门,便进了一处院子,不算大,却收拾得干净雅致。

    宋卿时落在魏远洲身后三步,望着眼前熟悉的屋子有一霎那的恍惚,她没想到魏远洲会将谈话的地方选在这儿。

    “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魏远洲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书屋门口,站在那儿一如既往的清隽挺拔,深邃眸光像夜色一样暗沉浑稠,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冷光泽。

    宋卿时嗯了声,心里其实有些说不清的复杂,不知道是因为故地重游,还是因为眼前人。

    提着裙裾,越过魏远洲率先进到书屋内,下意识停下来扫了眼周遭的陈设,怔在原地。

    她突然发现魏远洲竟是个念旧的人,属于他的地界和东西,都喜欢保持着差不多的光景。

    这间书屋,幼时起就长这样,多年前和多年后都没什么变化。

    一排排的书架,分门别类,整整齐齐摆满了各式书籍,大多都保存的极好,但还是看得出它们的主人应当时常翻阅,遭受不住岁月侵蚀的痕迹,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泛黄卷边。

    魏远洲脸微微一侧,并未打扰她环视的动作,等她没了兴趣收回眼神,才领着她在矮榻上坐下。

    日光竹影投射在木屋的窗棂上,在身前的桌面上落下杂乱的斑斑点点。

    这里是小时候他们最常坐的位置。

    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闪过了一些还在魏府时的往事。

    宋卿时年少时就与魏远洲是两路人,她平庸,他卓越,她话多,他话少,单论身份地位,他们已是云泥之别,更别提秉性做派,可谓是天悬地隔,相差甚远。

    但是当初的她年纪小,并没有什么尊卑概念,初到魏府,身边只有他一个同龄人,自然倍感亲切,想同他打好关系,常常不知死活的追着他跑。

    那时的魏远洲也不过八岁,书不离手,做派老成,日日待在自己的书屋里哪儿也不去,没什么东西能入他的眼引起他的兴趣,宋卿时也不例外,回回都在他那儿吃了闭门羹,书屋的那扇门从来没有为她打开过。

    四岁小女娃受了委屈,除了大哭一场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。

    次数多了,魏远洲便被魏夫人逼着接纳她,甚至走到哪儿都需得带着她,可魏远洲哪里会轻易妥协,照样把她关在门外,任由她哭,只当听不见。

    之后更是有意避着她,她连他的半点人影都见不到。

   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魏远洲不喜欢她,甚至很烦她。

    可宋卿时却并没有放弃,进不去屋子,就在书屋外扎了根,每天变着花样从魏府各处搜刮各种小玩意放到书屋的窗台上,有时是一朵小花,有时是一块石头,有时是几片叶子,有时是一块糕点……

    她将小孩子眼中所感受到的全部欢喜都送给了他,可惜,依旧没有得到半点回应。

    毕竟魏家九郎什么没见过,想要讨好他的人不知道能绕长安城多少圈,自小到大不知道收过多少的礼物,就连御赐的宝物都屡见不鲜,怎么可能会被她这点小小的举措所打动。

    就这么过了两年,直到魏老爷子开设了一间学堂,因为某些事,两人的关系才有所改善。

    平日冷清的魏府突的来了许多的小孩子,与她同龄的女孩子也有不少,她想跟他们做朋友,因为很久没有人陪她玩过了,但是又怕适得其反,就像她与魏远洲那样,越推越远。

    她克制收敛,小心翼翼地讨好着,试图融入他们,可是靠近之后,她才发现他们没有想象中那般可爱好相处。

    他们说她“没人要”“没爹没娘”“身份下贱”“不配与他们做朋友”,这些话她听得懂,却不愿听,也不爱听。

    那时的她哪里懂得寄人篱下,身后无根基可依靠,自然会受些轻贱这样的道理,只是心里想着不能给疼爱她的魏伯伯和魏伯母惹麻烦,所以便一直默默忍着。

    可她的隐忍换来的是更加变本加厉,从口头上欺负她,逐渐演变成动手欺负她,她试图反抗,双拳却难敌四手,久而久之,她越来越不喜欢他们,他们也不喜欢她。

    叫她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一回,是被人故意从高处往头顶倒了一身的草木灰,灰里加了水,黏糊糊的,贴在身上格外不舒服,呛进鼻腔喉咙更是难受。

    “呀,不好意思啦。”

    几个罪魁祸首站在高处,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出丑,嘴角带着恶劣得逞的笑。

    她忍无可忍,咬着牙沿着楼梯冲了上去,将那个带头之人不管不顾地扑倒在地,一个劲儿地将自己全身上下的灰往对方身上蹭,任凭对方如何喊叫都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谁来拉扯她,她就往谁身上扑,活脱脱一个小疯子。

    回过神后,自认闯了祸,她不敢回自己的屋子,挣脱丫鬟的束缚后,漫无目的游荡了一会儿,既害怕被人抓住,又害怕旁人的指责,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魏远洲的那间书屋外面。

    魏远洲向来不喜欢自己出现在他面前,她也就不敢敲门打扰,可又实在无处可去,只能轻手轻脚地往之前常常待着的位置走去。

    庆幸的是,她的东西并没有被扔掉,小桌子和椅子都还放在书屋外的角落里,上次还未看完的书都还在,原本凌乱的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,看样子是有人替她收拾过。

    应当是段朝收拾的吧。

    她没多想。

    身上都是脏污,她不想弄脏椅子,便一屁股坐到墙角,将脑袋轻轻靠在墙面,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,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
    周围空荡荡的,太安静了,无事可做的她只能东想想西猜猜,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,便是猜想屋里面的魏远洲在干嘛,估计又在看那些枯燥无味,她怎么也看不懂的书了。

    书呆子。

    笑着笑着,委屈感和孤独感席卷而来,眼眶一湿,不由自主便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别哭了。”

    突然,寂静中响起一声压抑的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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